14
阿瑋的事情落幕後，一切又恢復了往常，只是阿瑋的後座多了個女孩；以前看到阿瑋都是孤單一人，現在幾乎都是雅希陪在他的身旁，看到他這樣幸福，我很替他開心。
我和雨廷就這樣穩定的交往著，但我知道我不愛她，我心中的那個人，不是她；但我卻不排斥她陪在我身旁，我不懂這是什麼樣的感覺，而且也無法釐清這樣的情緒。
我與她的秘密基地不斷增加著，這晚我們來到烘爐地，這裡是最近的一個夜景之一，卻到現在才帶她來，我們一人拿著一支烤香腸坐在台階上鳥瞰台北的夜景。
「那邊那個是101齁？」她指著101。
「當然，那不是101會是新光三越嗎？」我笑著。
「那新光三越在哪？」她問著。
我指著與101平行線上的一棟高高的建築，「就是那！那就是新光三越，但是30幾層樓跟人家101確實是不能比。」我咬了口香腸。
我們兩吃完東西後，他又拿出了手機在上面寫著：烘爐地，我與單禹喬第九個秘密基地。
然後她看著我對我甜甜得笑著：「要常常帶我來喔！」她靠在我的肩膀上跟我說著話，其實她說的話都沒有內容，但我知道她就是想說話而已，我不討厭這樣被她靠著然後聽她說話。
只是每當這樣寧靜的時刻，我都會想起她，如果她也這樣靠著我跟我說話，那會是怎樣的景象呢？我不再去想她的事情，我開始回想我和雨廷之間的秘密基地，從一開始的大屯山、北海岸然後我們還去了貓空、陽明山、漁人碼頭、華山公園、八里左岸、文大後山……原來我們去過這麼多地方看夜景了，但是以交往的時間來看，我們顯然去得太少；算一算我和她交往就要滿一年了。
原來，她已經陪伴了我將近一年的時光，一年的時間，難道不夠讓一個人愛上另一個人嗎？我不知道，在我正打算釐清自己思緒的時候，她開口了，打斷了我的思緒。
「我們快一年了呢！」她一樣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。
「嗯。」
「好奇妙喔！我們兩人就這樣交往了快一年呢！」她的話裡隱含了某種我猜不透的意義。
「你愛我嗎？」她問。
「嗯……不知道，應該是愛吧！」我很老實的回答她。
「我很愛你喔！真的很愛……」她的語氣平淡沒有情緒的起伏，「而且我不後悔與你在一起，即使你從沒說過愛我，但我知道……你是我的，你會知道我的好。」她抱著我的手臂，「只要能像現在這樣靠著你，什麼都好。」我感覺到有水珠滴落在手臂上，但我不敢看著她。
「嗯。」我還是只能回應這個字。
我們就這樣靜靜得看著夜景。
「回去吧！」我站了起來，將她牽起來。
「嗯。」她跟在我身旁。
那天晚上，她躺在我懷裡，她說：「只要這樣感受著你的呼吸，就讓人覺得好安心，總是能很快睡著。」她的聲音很甜，有種令人放鬆的魔力。
「嗯，是嗎？」我坐了起來，她也跟著起身疑惑的看著我。
「今晚我有點睡不著……」我話說完後，她還是疑惑的看著我。
我沒有再說話，只是抱著她，躺在她懷中，這熟悉的香味還有她的溫度，都令我安心，我不知道我是怎樣睡著的，我只知道這晚我睡得很沉。
愛情沒有所謂的公不公平，只有誰願意付出，愛情沒有一定的公式，只有誰願意犧牲；我與雨廷的狀況就是如此吧！她願意付出與犧牲，正如我當初與布丁也是如此，只是犧牲與付出的人換成了我，所以最後我受傷；那是否雨廷也會受傷？
如果她受傷一定會是因為我的原因吧！因為她付出的對象是我，她是為了我犧牲；以一個女朋友來講，她將近一百分了，而我呢？以一個男朋友來講……是幾分呢？我想那分數一定不及格，我何嘗不想愛上她？但是愛這種東西我卻不知道能不能說愛就愛，對於她……只有一種習慣而已，就是習慣這個人在身旁，但是對她卻沒有特別深刻的感情；僅僅就是習慣的關係，習慣。
時間過得很快，我與她就快要一年了，而我現在已經是大三，她也不再是當初那個一年級的學妹了，至於布丁，在一年級上學期結束後就轉學了，轉到哪我也不清楚，我不懂為什麼我還要這麼在意她，我真的有這麼愛她嗎？我不知道，我發現我的人生總是在回答不知道，我好想知道些什麼答案，但我卻總是想不出答案來，這天晚上我與雨廷在家吃著小火鍋，我不知道她是為了慶祝什麼而煮的，但秉持著很好養的本性，我還是吃得很開心。
「下個月，我們就滿一年了呢！」她笑著，她曾說過看我吃得開心，她就很有成就感，因為這樣表示她做的菜能抓住我的胃；代表她就可以抓住我的心。
對於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這句話，我始終採取保留的態度，沒有太相信也不完全否定，畢竟現在外食的人比例越來越高，在家煮飯已經不再是過去的主流，所以當不煮飯都外食的時候，該怎麼抓住男人的胃呢？
但雨廷顯然很相信這套，因為一個禮拜裡的菜色，絕對不會有重複兩次以上的菜，除非是我自己開口說要吃，而且她似乎熱衷於看美食節目跟食譜學新菜色，然後做給我吃讓我當試驗品，只是她的手藝很好，幾乎很少失敗，每次都能做得很不錯，所以這白老鼠並不是當得很悲慘。
回到剛才的話題，她一樣笑笑得看著我，她說看我吃飯是身為做飯的人最開心的一件事情。
「嗯，要滿一年了。」我還是專心的吃著我的飯，只要東西好吃，我就會不怎麼想講話的一直吃；除非是我有特別想講什麼事情，不然我吃飯一向是很安靜的。
「滿一年的那天我們要做什麼呢？」她問著，「我們去看電影好了，還是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玩？」她開始計劃著要做什麼事情。
「都好，妳想去哪都可以。」我繼續吃著火鍋。
這天晚上，她睡著了以後，我還沒睡意。
我坐在電腦前面與阿瑋聊天，聽他講最近跟雅希兩人之間的甜蜜，從他的描述聽起來，雅希確實是個值得他愛的好女孩。
突然有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帳號密我。
Buding0317：安安。
阿單：安，什麼事？
Buding0317：沒啊！就想說密你一下，看看你有沒有想我啊！
阿單：呵呵是喔！
阿單：我要是說我想妳，怕妳男朋友會吃醋呢。
Buding0317：才不會呢！
阿單：為什麼？
Buding0317：因為……我已經單身啦！
Buding0317：現在的我不再屬於誰了呢！
Buding0317這帳號的主人是個我在即時通刪掉，卻無法從腦海裡刪除的女孩。
她是……布丁。
阿單：是喔？呵呵他不是說會給妳幸福嗎？他沒做到嗎？
布丁：有，他有做到，只是我發現我的心不在他身上了。
阿單：哦？那麼妳的心到誰身上去了呢？
布丁：是一個曾為了我打架的男孩，是一個被我傷害的男孩。
看到這，我的心縮了一下，那一瞬間天旋地轉。
阿單：妳知道那男孩身邊已經有別的女孩了嗎？
布丁：我知道啊！所以…我也只敢跟那男孩維持著朋友的關係，我一直都很想找那男孩，很想知道他過得如何，快一年了，我始終下不了決心，我想與那男孩當朋友，即使無法當情人，能在他身旁看著他，我也會覺得很幸福。
阿單：是這樣嗎？還是因為已經離開了妳的男友，所以才想到那男孩呢？
布丁：被誰誤會都沒關係，但我唯讀不希望那男孩誤會我，那天拒絕了男孩後，我的心一直很痛，當時一直覺得我愛的是那個他，沒想到即使他已經改變了，我們確實又像過去那樣幸福了，但這幸福一直讓我覺得很不真實，跟他在一起三個月後我主動提分手了，因為我發現我的心，已經到了那個男孩身上。
看完這些話，我眼淚掉了下來，為什麼！到現在才告訴我如此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？我腦袋一片混亂，我顫抖的打下：妳知道，那個男孩的心一直都在妳那嗎？
布丁：……
阿單：……
網路上的我們沉默著，寧靜的夜晚，不寧靜的心跳，以及無法寧靜的思緒。
布丁：那麼……我還有機會再得到那個男孩的愛嗎？這一次我會緊緊抓住不會再放開，就算被人唾棄，我也還是好想得到那男孩的愛，因為我發現早在我不知道的時候，我就已經……愛上他了。
阿單：……
過了很久我們都沒打字，但也沒下線，就像在網路線的兩端無言對恃著。
阿單：那男孩……是誰？
布丁：是你。
那晚我掉下了眼淚，咒罵著為何命運要如此作弄人，因為不管如何，都將有人受傷。
【我還能回到妳的懷裡，像個孩子般沉沉的睡著嗎？】
15
我不記得那天晚上我是如何睡著的，我只知道接下來這幾天我的思緒混亂，每晚我都在雨廷睡著後上線與布丁聊天，我很清楚自己不再這樣下去，但是我無法停止，即使我很清楚到時候受傷的人會是誰，但是我卻停不了，面對一個夢寐以求的女孩與一個朝夕相伴的女友，我選擇了前者。
這天晚上沙發上，雨廷看著我說：「寶貝我怎麼覺得你最近臉色很差啊？」她神情擔心。
「沒什麼事，別想太多。」我隨口敷衍著。
「我們這禮拜天…」
「我這禮拜天有事！」我打斷了她。
「喔喔！是什麼事情？」她靠著我的肩膀撒嬌。
我不自覺的挪開了我的肩膀，她疑惑的看著我，眼神裡是受傷的表情。
「這跟妳沒關係。」我淡淡說著。
「你怎麼了？我做錯了什麼事情嗎？」她咬著下唇緊張的看著我。
「沒什麼事，我出去一下。」我進房間換了套衣服後抓起鑰匙就出門了。
我騎著小黃蜂在街道上穿梭著，人要變得無情可以很簡單，傷害一個人比愛一個人還來得簡單。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傷害雨廷，其實我知道，只是我不想承認。
我心裡面有個聲音說話：『這樣傷害她不就是為了要逼走她嗎？』
「不是的！我不是要這樣做的！」我咆嘯著。
『那你為什麼要與布丁聯絡？為什麼要對雨廷冷淡』
「因為…因為…」面對自己的心，我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。
『因為你想和布丁交往又不想當壞人甩了雨廷，所以你對雨廷冷淡是想讓她自己走。』
「我……」我騙得了別人，卻騙不了自己的心。
『還想說什麼藉口呢？你現在不就正在去布丁家的路上嗎？』
「……」我不想再欺騙自己的心，我承認我是個爛人。
因為此刻小黃蜂的目的地就只有一個，那就是布丁家。
二十分鐘後我到布丁家樓下了，我打了通電話給她請她幫我開門。
布丁開了門後我走上三樓她租的房子，看見她開了門在門口等我。
將近一年的時間沒見到她，她又變得更漂亮了，原本就很漂亮的她更亮麗了，如果她現在去參加模特兒選拔，不得個冠軍也有個亞軍；在夜店裡絕對會是一群男人爭相圍繞的對象。
「你怎麼會突然過來？雨廷她……」她的話沒有繼續下去，因為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吻了她。
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，我只知道直到聽到對面鄰居有準備開門的動靜，我們才停下，然後進了她的家。
「喝杯果汁吧！」她倒了杯果汁給我，我喝了一口……太甜，果然還是習慣喝水。
她坐在我的旁邊沒有說話，因為我剛才突然的舉動讓現在的氣氛很尷尬；我們兩人都沉默著，她開了電視，電視的聲音讓這尷尬的寂靜氣氛得到些微的緩和。
「妳變漂亮了。」這是我開口的第一句話。
「謝謝。」她回答。
「嗯……」我沒有再說話
「我好想你……見到你讓我覺得好像夢一樣。」她說著，而我不敢看著她。
「嗯。」
「你……還願意像之前那樣愛我嗎？」她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，我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，跟雨廷身上那孩子氣的味道不同。
我覺得有些暈眩，她身上散發迷人危險的氣息。
「我…」這次她封住了我的唇不讓我將話說出口。
只聽到她說：「今晚，留下來。」
那天晚上，她要我留，我留了下來。
隔天她做了個簡單的早餐給我吃，才發現雨廷的廚藝確實是很精湛，雖然布丁做得東西沒有到難吃，但是跟雨廷比起來差了一截。
「你等會要回去對吧？」她說著，但是眼神卻看向窗外。
外面下著大雨，一場莫名其妙的大雨。
「嗯。」我回答。
「不能等雨停了再走？」布丁的眼神帶著央求。
「嗯……我還是應該先回去。」我回答。
「但雨這麼大，你等下會淋濕的。」她看著窗外的大雨。
「我會去樓下買件輕便雨衣，我還是得先回家一趟，乖。」我摸摸她的頭。
「我才不是小孩子呢！你把我當成小朋友喔？」她嬌嗔著。
「呵呵沒有，我先回去，看怎樣再打給妳。」我走到門邊。
「路上要小心喔！到家跟我說。」她送我到門邊，並且吻了我一下。
「嗯。」
「掰掰。」她關上門。
我到樓下買了件輕便雨衣後就往家的方向騎去。
在地下室停好車後我搭著電梯來到我住的五樓，我拿出鑰匙開門進屋的瞬間，門被打開了。
是雨廷開得門，我進去後見到地上有一個行李箱，是當初她來我家的行李箱，突然有個不好的玉敢浮上我心頭。
「你昨晚去布丁家了對吧？」她神情冷漠，眼睛紅腫，顯然昨晚她哭過。
「妳…」
「想問我為什麼知道？因為我看過你的聊天紀錄了，難道……連編個謊也不會嗎？」她的淚掉了下來。「我…這麼愛你，也比不上那個曾經傷你很深的布丁嗎？」她哭喊著。
「我……」我想說些什麼，但是話梗在喉嚨說不出口。
「祝你們幸福……」她拖著行李繞過我走出了門。
我愣了三秒後回頭追她，發現電梯門就要關上了，我拍著電梯門，只看到雨廷的臉消失在閉合的電梯門內。
我不知道爲什麼要這樣做，我只知道我一路從五樓跑下一樓，看見她在大雨中招了一台計程車，我衝到她身旁抓住她的手。
「你還想幹麻？難道你覺得只有一個布丁不夠嗎？還要再跟我糾纏什麼？即時通上不是跟布丁說得很明白嗎？你要跟我分手，然後等我們分手了，就會跟她在一起的，不是嗎？」她的聲音配合著大雨像是砲彈般將我的心狠狠炸了一遍。
「我…」我好想說些什麼，但話到喉嚨就梗住了。
「你還想說什麼？」她的臉上我分不清是雨水多一些還是淚水多一些。
「對不起……」最後我說出這三個字。
「沒關係……祝福你終於能夠與自己真正愛著的女孩在一起了。」她掙脫了我抓住她的手。
「我！」我又抓住了她的手，試圖挽回她，我不知道自己是要挽回什麼，此刻她的分手不正是我希望的嗎？為什麼我卻感到心痛呢？
「你還想怎麼樣？你不是已經決定好跟布丁在一起了嗎？我也成全你了，你又為何還要拉著我？」她哭喊著，那聲音令我心碎。
是啊！我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？但爲什麼……
大雨傾盆下著，像是上帝為她難過而掉的淚，這個像天使的女孩，要張開她的羽翼在這大雨紛飛的日子裡，離我而去。
「我……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，卻怎樣也說不出口。
「夠了……我累了，如果你不屬於我，我不強求；不愛我的話就請放我走。」她的話像利刃般刺穿我的心臟，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心痛；那種心痛，筆墨無法形容。
我的手鬆了，而她甩脫了我的手，頭也不回的上車，門關上的瞬間我看見她的眼睛正掉著淚，那是天使悲慟的眼淚。
門，關上了；也關上了，我的愛情。
我跪在地上任由雨水無情的擊打著，那大雨像葬送愛情般狂暴得下著。
「我……愛……妳……」我無聲的對著她離去的方向呢喃著，臉上爬滿又鹹又苦的水珠，是淚。
【門關上的聲音，是心碎的聲音；淚落下的旋律，是一首悲傷的樂曲。】
[ 本文章最後由 pkcd5288 於 2011-8-5 09:01 編輯 ]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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