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
關上門站在門外，我突然覺得好無力，究竟是什麼原因？讓我們三人如此痛苦著。
『是你的錯』我的心說著，我承認。
是我的錯，如果我當初沒有接受雨廷、如果我發現我愛的是她、如果我沒有再重新跟布丁聯絡，這一切的一切……都不會發生。
三人之間發展至此是我當初沒有預料到的，因為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想到原來我愛的人是雨廷，我搖搖頭，試圖讓自己腦袋清醒些，因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，我要去尋找雨廷的足跡，我想再遇見她；說我自私或無情都好，我只知道此刻的我只想見到她。
騎上車我來到漁人碼頭，黃昏的漁人碼頭有種與夜晚截然不同的美；我一張張椅子的尋找著當初與她一起坐著看夜景的地方，找著找著與她在這的回憶也浮上心頭……
那晚她牽著我的手，像孩子般的蹦跳著，要上情人橋之前我告訴她了一個傳說。
「這條橋就叫做情人橋，但很多傳說說走過這座橋的情侶就會分手……」我說著。
「那我們不要走了……」她當下就拉著我往反方向走。
「那只是傳說啦！」我將她拉回來，「而且據說只有走這座橋都不回頭，就不會分手，會一直在一起。」我說著，這傳說我一直都覺得是騙小孩的把戲。
「那我們一定不可以回頭喔！」她說完後牽著我大步往情人橋上走去，「好漂亮喔~~」她讚嘆著。
我突然放開了她的手，就這樣站在原地，然後她往前走了兩三步後發現我沒跟上來，在這時候我叫了一聲：「陳雨廷~~」就在等著她回頭。
沒想到她的頭在稍微轉了二十幾度後，瞬間拉回來看著前方，「你幹嘛啦！」她叫著，「快點過來啦！」她就這樣背對著我跟我說話。
我就站在後方看著她可愛的模樣，我一句話都沒說。
「別鬧了喔！你到底在哪裡？在的話就出聲，別這樣玩我。」雨廷持續的背對著我說著。
我還是沒出聲，接著我看見她開始著急的想要回頭，但是她卻沒回頭；她倒著走往我的方向走來，一種想笑跟莫名的情緒隨著她倒退走過來的可愛模樣浮現心頭，那莫名的情緒應該是感動吧？我走到她身後抱著她：「怎麼不回頭來找我呢？」我笑著問。
「因為……我不想跟你分開嘛。」她竟然哭了，很想轉身過來抱著我，卻只是背對著我不敢回頭，我牽著她走下橋後，她才轉過身來緊緊抱著我：「別再突然離開我了，好嗎？」她啜泣著。
「嗯…」我點點頭，擦乾她的淚。
看著她刻下的字：「走上情人橋，卻沒有令我不能回頭的原因；我回頭望著，卻沒看到你。」妳已經可以回頭了，我們已經不再是情侶，因為我們已經……分手了。
我也走上了情人橋，但我卻沒有回頭，我不敢回頭的往橋的另一端跑著，因為我不想失去妳。
來到夜晚的華山公園，我看著一對來外拍的情侶，看著男生拿的相機專業的幫女生拍著照，想起了第一次帶妳來的時候，妳還訝異著台北市區有個這樣漂亮像電影場景的地方。
那一天也有一對情侶在外拍，妳笑著跟我說妳也想來給我拍。
「我們也來拍吧！」說完妳擺了個可愛的姿勢，但我卻沒有拿出手機，只是看著妳。
「為什麼不動？這姿勢不行嗎？」只看到妳扶著旁邊的牆壁做了個性感的姿勢。
但性感用在妳身上完全不合適，看到後我無法遏止的大笑著。
「有什麼好笑的？」妳疑惑得看著我，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。
「沒…哈哈哈…沒什麼……哈哈噗哈哈哈哈…」我狂笑著。
「哼。」妳腦羞似的瞪著我。
「好啦好啦！幫妳拍幫妳拍。」我拿起手機幫妳拍下那好笑的性感姿勢。
那天妳在我的小黃蜂上面拍了幾張很有SHOW GIRL味道的照片，雖然我們只有手機充當相機，但也拍得很快樂。
在那天我為了妳獨自在那空曠的廣場跳了支舞，妳在一旁甜甜的笑著。
我在當初擺POSE扶著的牆壁看見妳刻下的字：「不管我擺出什麼樣的POSE，幫我拍照的人也不會再是你。」
我輕撫著那刻下的痕跡，心裡面想的都是妳，我聽著耳機裡傳來的音樂，閉上眼睛，想像妳就在我身邊看著我，我表演著沒有觀眾的舞蹈，周圍的路人就像被空氣同化了，在妳當初站著的那個位置，我彷彿看到妳甜甜的笑著，看著我為你獻上的舞。
凌晨的時候我來到八里左岸，想著跟妳一起騎著協力車的過去。
「寶貝，我們一起租協力車好不好？」妳拉著我的手跳著，像個孩子似的。
「不要，我的車都比協力車不知道快幾倍了。」我很快的否決妳的提議。
「這感覺很好玩，我都沒有玩過，陪我玩一下嘛……」妳一直央求著，不斷的發揮妳號稱盧洨人的功夫。
在無可奈何之下我答應了妳，那天我們一起踩著協力車。
「欸！妳是不是都沒在動？」我回頭問著，果然看到妳兩隻短腿就這樣擺在腳踏板上根本沒有出力的跡象。
「有啊！我有在動啊！」一看到我回頭妳馬上出力踩著，車速突然加快了那麼一些些。
「唉…」我無奈的搖搖頭，後來妳累了，我們才停到旁邊休息著。
看著漆黑的海面妳問我：「對面是哪裡啊？」
「淡水。」我回答。
「是喔？那我們也坐船去玩！」妳馬上很有精神的站起來。
「那我的車怎麼辦？妳要把小黃停在這邊？」我問著，看到妳垂下頭。
「改天吧！改天早點來我在帶妳去坐船。」我說著。
「好啊！你說的喔！一定要做到喔！要帶我去坐船喔！」妳笑著，那模樣就像得到糖果的小朋友。
想到這我不小心落下了淚，因為那句要帶妳坐船的誓言，從那天開始就成了一張無限期的空頭支票，面對著這個諾言，我做到的只有……跳票。
妳刻下：「我獨自搭著沒有你陪伴的船，獨自踩著沒有你的協力車，獨自看著沒有你的夜景。」
我趕在日出前到了文大後山，看著即將出現的太陽，想著那天我們在這邊看到好多情侶。
妳笑著說：「我們一定會是最幸福的一對。」妳信心滿滿的樣子很可愛。
「嗯或許吧！」我不予置評的敷衍著。
看著你刻下的字寫著：「一樣的夜景；孤單的自己」
我看著跟之前相同的夜景，身邊卻沒有了妳，有的只是屬於妳的回憶，剩下的也只有妳殘留我腦海的話語。
我硬撐著疲倦到快倒下的身軀，還有一個地方要去。
我要去那走完這段旅程，我騎上車在清晨的台北市區飆著，我看著那通往土地廟的長階梯，妳說過妳想爬上去看看，但我嫌累不願意陪著妳上去。
我知道妳刻下的字一定會在這階梯的盡頭，我知道我的身體已經疲倦的就快倒下，但我還是硬撐著一階一階的往上爬著。
當我上到頂端的時候，在階梯的最後一階看到妳所留下的最後一段訊息：「我知道即使再走一百遍，也無法忘記你；但我將學會釋懷，學著習慣……沒有你的世界。」我無力的躺在地上……淚從眼角滑落，我累了……好想睡著然後就這樣永遠不再起來；不再需要面對沒有妳的世界。
【我無法忘記妳，因為我學不會釋懷，也無法習慣……沒有妳的一切。】
20
「阿單、阿單，你聽得到嗎？」是阿瑋的聲音。
「嗯？」我好想回應他但是我眼睛卻睜不開。
彷彿有個無底的深淵正在吞噬著我的意識，我無從抵抗的就這樣墮入一個黑暗的空間內。
在那黑暗的空間內我看到了一個女孩，她的模樣就像個天使，我們之間的距離就近在咫尺，但當我的手想要去抓住她的時候，卻觸碰到一道無形的牆。
我拼命的叫著那女孩，但都沒得到回應，只能站在原地看著女孩越走越遠、越走越遠……
「雨廷！！」我驚醒，在一旁的阿瑋被我嚇得差點跌下椅子。
「你醒了喔？」阿瑋問著，對於剛剛差點跌下椅子還有些心有餘悸。
「這裡是？」我看著四周，這裡似乎是醫院。
「醫院啊！看不出來嗎？」他不以為然的說著。
「我怎麼會……」我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進了醫院。
「這就要問你啦！沒事去烘爐地睡覺，又那麼剛好我打給你的時候剛好有個路人看到你倒在那，趕緊跟我聯絡，後來請那人叫了救護車然後我在趕過來看你阿！」他說著，語氣是淡淡的抱怨還有擔心，出於對兄弟的擔心。
「嗯……」我沒有再說話。
「你到底是怎麼了？我怎麼覺得……雨廷走了後你就變得很奇怪。」他說到雨廷後聲音變小了些，還看著我的表情，「不好意思，我不是故意要再去提起她的。」
「我自己也不知道，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麼了，我不是愛布丁的嗎？但是為什麼和她在一起後我卻一直想著雨廷。」我說著。
「嗯，如果想說什麼，就說出來吧！」阿瑋沒有說什麼，只是靜靜的聽著。
「我看到她刻的留言了……」我將我這幾天追尋她足跡的事情說了出來，說到後來我發現我哭了，那天在醫院我哭得撕心裂肺，阿瑋只是在一旁靜靜的聽著。
「都找不到她了嗎？」阿瑋問著。
「她就像是消失了，她的朋友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裡。」我說著，覺得好無力。
就在這時候門被大力的打開，「不好了！不好了！」一個女生如狂風般衝了進來，是雅希。
「什麼東西不好了？妳幹嘛這麼大聲？等一下吵到其它病人怎麼辦？」阿瑋輕皺著眉頭像雅希埋怨著。
「喔，不好意思……」雅希原本低下的頭瞬間抬起，她叫著：「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，禹喬還有老公你們快點跟我來！」她衝過來拉著我跟阿瑋。
「到底怎麼樣了，妳慢慢說！要跟妳去哪裡？」阿瑋還是一頭霧水。
「你要我怎麼慢慢說啦！雨廷要出國了，她是十二點多的飛機。」她的話像鐵鎚重擊著我的心臟。
「幹！怎麼不早說，阿單走了？诶？阿單？」阿瑋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，我早在聽到雅希的那句話後就迅速衝出了病房，看著手錶上的時間：十一點了，從這裡要到桃園中正機場…我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，但只要有希望，我就一定要去試試看。
衝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我伸手要攔一台計程車，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醫院門口看著我。
是義家，他騎著Z1000在醫院門口看著我。
「義家，你…」我還在納悶著他怎麼會在這裡。
「是我載雅希來的，不然她怎麼知道你在醫院？你跟阿瑋這兩個豬頭手機都關機，她急著要找你們就趕緊搭計程車來我這找我，聽她上文不對下文亂七八糟的說完後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；所以我就載她來這裡找你們啦！也幸好是昨天我有跟阿瑋一起來看你，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在這間醫院。」他很快的將來龍去脈說完。
「謝謝你。」我向他道謝後，又準備去招計程車的時候被義家制止了。
他將手上一個安全帽交給我，「拿去！騎這個，比你等一下塞在路上來得快。」他拍了拍Z1000的油箱。
「我……」我感到胸口一熱，感動的情緒催動著淚水上湧著。
「別我了！義家都借你了就快去吧！小心點啊！」阿瑋這時候跑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說著。
「嗯。」我帶上義家的安全帽，將Z1000發動，『轟~~砰砰砰砰……』Z1000的凶暴聲音從那兩支蠍子管咆嘯出來。
「小心騎啊！摔到就要你包下來。」義家笑著，我知道他願意將這台車借給我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心，這樣的祝福，我一定不會辜負。
「嗯。」我拉下風鏡，踩進一檔。
「阿單！加油！把她追回來！」阿瑋說著。
油門含著，離合器微放，補油門！我只感到身下的猛獸暴力的加速衝刺著。
「阿單~~加油啊！」雅希跟阿瑋還有義家的聲音逐漸消失在身後。
一路上我飆上了快速道路，心中毫無雜念全神貫注的騎車，我將臉貼在機車擋風鏡後面，時速兩百多的向桃園中正機場飆去。
在十二點前趕到了中正機場，我快速的停好車後以跑百米的速度衝進機場大廳找人，但茫茫人海中我卻看不見雨廷的蹤影，是不是她已經上飛機了？心中這樣想著但我的腳步沒停，我看了看飛機時刻表，十二點多的飛機好幾班，我實在不知道該從何找起。
我跑到過海關的地方看著，這裡是最後的希望了。
我四處張望著，看著來來往往的旅客，卻看不到雨廷嬌小的身影，我焦急得又回到大廳漫無目的的找著，最後又回到過海關的地方，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拖著一個大行李箱。
她人站在海關前面，海關蓋章了，將護照還給她。
「雨廷！！」我大叫著朝她跑去。
但那女孩沒有回頭，我又叫了一聲：「陳雨廷！！」跑得離她更近了些，但是她已經過了海關！
我看著眼前的海關，再看著周遭的航警已經朝我走來。
「先生，請問你有什麼事嗎？」航警將我攔下出聲詢問著。
但我的眼光只是一直注意著那嬌小的身影，我不知道為什麼很確定她就是雨廷。
「陳雨廷！對不起，我愛妳！求求妳……回來吧！回來……我身邊。」我無力的跪倒在地，那女孩終於回頭了，那個人，是雨廷。
是我朝思暮想的那個人，是我有千言萬語想對其訴說的那個人，但她只與我對望了一秒後，又踏上原本的路朝裡面走去，我想追！但是被航警擋在外面，只能看著她消失在我的視線中！
「雨廷！對不起！我愛妳……我愛妳……我……真的……好愛，妳。」我無力的看著她消失在我的視線，身邊的航警在看到我不再試圖硬闖海關後，也只是搖著頭的走開。
看著過關的方向，已經看不她的身影，我知道她已經將要搭上飛機，飛往一個沒有我的世界，我能給的也就只剩下祝福。我走到大落地窗邊看著飛機起跑升空，我知道她將搭著其中一架飛到一個能讓她過著嶄新人生的地方。
那個地方不會有我，在那裡她會遇到一個比我更好的男人，在那裡她會忘記我；而我呢？我在這裡除了她已經無法再愛上誰，在這裡我的腦海、心裡，只有她，無法再容納任何人。
我看著一架飛機起飛，目的地是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。
「祝妳幸福。」對著那架飛機說著，我摸了摸手腕上的幸運繩。
「只要沒斷，代表我們彼此緣分還接續著吧？」我自我安慰的笑著。
看著那飛機離去的瞬間我覺得我的時間將會靜止，而全世界都將繼續轉動著；我的時間，會停留在這天，徹底失去妳的這天；無法獲得妳原諒的這天。
【我的時間，從那天開始停止；妳的時間，從那天開始不再有我。】 |
